他在昏暗的牢房中生活了很久,这谈不上生活,只是啃食仇恨为生而已。黑面具罗曼坐在床板上,手脚锁着镣铐,头疼和恶心已经伴随他好几天了,这是没能得到治疗的脑震荡带来的。

奥斯瓦德到底吃了什么药,居然能战胜了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和嫉妒,能把他留到现在而没杀了他?

如果让罗曼来选的话,他也会做出和奥斯瓦德一样的判断。让他活着的一个多月里,他最忠心的手下已经都死在营救他的路上了。还有专业拷问和测谎带来的信息,这都是死人给不了的。

他没办法确认时间,计算了几天后才发现送餐时间和光照都是被刻意调整过的。非常专业,专业到超出奥斯瓦德能力。

作为哥谭一流的施虐者、拷问大师,他对布兰达的刑讯手段十分认可。刑讯官必须像磐石和命运一样强硬、绝不动摇,这样他们才能让受刑人生出乞求之心。和他自己纯粹的虐待和享受不同,布兰达在行刑时像天平一样冰冷。从拔掉指甲、剥开皮肤到把他二把手的头放在餐盘里端到他面前,不断上加砝码,直到他说出家中密室的进入方式、违禁品交易的隐秘渠道等等。

“在你彻底没用之前我不会杀死你的,请放心接受接下来的非致命拷问。你尽可以把嘴闭紧,我不喜欢软骨头。让我高看你一样好吗,西恩尼斯先生。”

罗曼还记得布兰达说话时的神情,冷漠的表象下露出一丝兴奋,她是同类。

布兰达从未和他单独见面过,每次有是在奥斯瓦德或杰伊的陪同下,这说明布兰达还没有完全获得奥斯瓦德的信任。很正常,罗曼自己就有疑心病,也知道奥斯瓦德在这方面比自己更病入膏肓。

黑暗中传来脚步声,一个人,没有雨伞点地的声音。

布兰达第一次单独站在罗曼的牢房外,罗曼是个聪明人,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。他还没蠢到要袭击和贝恩差不多水平的布兰达,指得是谈判的机会。

罗曼没有起身,甚至没抬头看布兰达一眼,逼布兰达先说明来意。

“从锅炉区到码头,已经没有你的地盘了,奥斯瓦德的事业心还是值得称赞的。他把胭红角分给我了,对其他人来说没什么油水可捞,但我还挺喜欢那的。那里很单纯,拳头硬就能得到尊重,养狗的人也不少。还有跨国贸易,你的客户和货源奥斯瓦德也用得很顺手。”

布兰达细数罗曼所失去的一切,这还没完,奥斯瓦德的胜利更让他揪心。

“奥斯瓦德很上进,工作时精力充沛,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就够,以他的年龄看这很难得。他是目前最热门的市长候选人之一了,虽然明年才会改选,但前期声势上他可没落后。抱歉,我说得太保守了,这是竞选经理教的话术,随口说的。事实上,他炙手可热。”

“你想要什么直说吧,除非他死了,不用给我报喜。”

罗曼向后靠在墙壁上,他的床就是这么窄,和监狱里一样,奥斯瓦德不会让他感受到半分舒适。

布兰达打开牢门做到罗曼身边,笑嘻嘻地说,“这不挺聪明的,果然没有听不懂话的狗,只有没挨够打的狗。”

她一点都不怕这位手上沾满鲜血的教父会伤害他,奥斯瓦德都不会这么毫无防备地接近罗曼。

“我想让你当我的老板,让我过上幸福快乐又轻松的生活。作为回报,我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不受其他人和我的威胁。对了,还有把你从这救出去。”

这是个陷阱,还是布兰达真和奥斯瓦德闹翻了?罗曼不敢肯定,他终于抬起头,认真盯着布兰达的脸。那张脸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美丽,没有了那天晚上的雨水和血污,她和她提议一样美好到不真实。

“怕了?”布兰达挑起眉,戏谑地笑了,“你都干这行这么多年了,有上赌桌的勇气却不敢下注?”

换做其他人的话,现在会装作要走,逼罗曼下定决心。布兰达正相反,她伸手把罗曼推下床,自己躺了上去,找个舒服地姿势玩手机。

“没事,你慢慢想,反正奥斯瓦德也养不了你几天咯。你家地址给我,我再买薯片寄你家去。”

罗曼听这话下意识想抬手打人,稍微抬起来就忍住了。布兰达这才想起来别说在哪了,罗曼家抄家就被她带人抄了好几回了。为了找藏账目、现金和机密文件的密室,她没少在罗曼身上下功夫。现在罗曼只能趴着睡觉,还不是因为背后皮被她扒了。

就算是布兰达,说完也不好意思了,尴尬地笑了笑说,“过去的事就就去吧,没缺胳膊少腿也没要你命,我够可以了。我看你这身板好赖能再活三十年,这点时间够你恢复了。现代医学这么发达,你回去呗。给个机会,我这就带你杀出去?”

把布兰达留在身边就是留一刻定时炸弹,她今天能一时不快背叛奥斯瓦德,明天就能背叛自己,罗曼很清楚这一点。

“他怎么招惹你了?”

布兰达翻身坐起来,放下手机,用谈八卦的语气抱怨着。

“我想投资一个项目,对他百利而无一害,结果他居然心疼钱,这人成不了大事。”

“说来听听,说不定我会感兴趣。”

布兰达想都没想直接拆穿,“你开曼群岛的账户都被我们掏干净了有啥钱,找你要钱不如我现在去抢奥斯瓦德快?杀他可比带你逃跑容易多了。”

这就是提醒罗曼,不要小看自己的用出。罗曼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对布兰达有什么用,难道真是像表面上说得一样,照顾她日常生活?

布兰达需要触手,接触这座城市最黑暗的角落和最接近太阳的地方,有什么比借用两大犯罪家族更高效的?她要铺设自己的根基,同时把未来的竞争对手统统抹除。管家维托说过,“亲近你的敌人,更甚于你的朋友”,那现在罗曼就应该是她最亲密的人之一。

这种情况下多思无益,只要逃出去,日后干掉布兰达的办法多得是。罗曼站起身,忍痛挺直腰部向布兰达伸出手。

“每个月一号发现金工资,医疗保险顶配上。额外给你配带顶楼草坪的平层公寓,入住前草坪改成小狗乐园。”

布兰达欢呼一声,和新老板热情握手,这比奥斯瓦德懂事多了。

“那你要怎么出去,事先声明,有保镖在的情况下我不想脏了手。”

老东西还挺能装,明明是之前被布兰达虐得一身伤走路都费劲。布兰达丝毫不在意他摆谱,入戏地扮演金牌保镖角色。

她一脚踢开牢房门,略微弯腰对黑面具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
“老板,外面的安保系统已经都被我捏废,人也清干净了。你放心地往外走,有人伸手拦你,那是我下手不够狠,你当场开除我。”

是杰伊开车送她过来的,以为只是例行拷问而已,然而刚停好车钥匙都没拔就被布兰达一拳打晕了。这是布兰达对他有几分感情,怎么说都是朱迪姑姑饲主,把他打晕捆好扔绿化带里了。下车后她也没安生,见一个打一个,奥斯瓦德派来看守罗曼的手下连呼救都来不及被接连放到。这就看平时有没有好好锻炼了,布兰达看在同事一场,其中几人还帮她带过零食的份上下手再有分寸,可能也有得进ICU的。

她对自己的计划就是如此自信,在罗曼入局之前就把奥斯瓦德甩干净了。

“如果我拒绝与你同行的话……”

罗曼没说完就被布兰达打断了,他都觉得自己在问废话,以布兰达的行事风格这还不简单?

“当然是把你打晕带出去。幸亏你没选这条路,我下手每个分寸,路上你看到躺地上那帮人可能有几个已经没救了。我要是救了具尸体出去,那就太好笑了,哈哈哈哈……”

布兰达把车钥匙扔给罗曼,她没罗曼就得走回家了。

“我不会开车,一会儿你开。记得系安全带,我不想半路被交警拦住。你可能不知道,现在是白天,给交警塞钱这招晚上才好使。”

来到哥谭后,布兰达迅速被腐蚀,已经学会如何贿赂公职人员了,递驾照时往里面夹张钞票。不过等她当上市长就好了,不守规矩的羊都会被“教育”,教育不好当庭枪毙。当然,规矩指得是按照布兰达喜好微调过的法律。

拿下哥谭之后,她下一个目标应该是美国总统。

布兰达快乐地想着她把整个北美攥在掌心的画面,那么多的灵魂都是她的,随便挑选最强大的灵魂放到军团里。监狱会被小偷和偷税漏税者装满,那些真正双手染血、拥有罪恶灵魂的人会坐电椅特快被送到地狱。

真可惜杰森走了,如果杰森还在的话,就有人能在地狱接应了。布兰达太清楚安度西亚斯肯定不会管军团事物了,让军团长们负责的话,肯定会因为抢灵魂打起来。在自己的军团里,她是秩序的化身,但还没强硬到能盖过恶魔贪婪善妒的本性。

要不接应罪人灵魂的工作交给管家维托?但他的灵魂已经老了,经常提起想来人间看孙辈,哪怕是托梦都乐意,布兰达怕他对罪人们心慈手软。

先在人间把奥斯瓦德和罗曼调教好,然后杀了他俩让他们下地狱干活?

罗曼警惕又迅速地往外走,路上还多此一举地捡了把枪防身,丝毫没感应到身边人在想多么可怕的事。

正如布兰达所料,一路畅通无阻,唯一的阻碍就是他上车系好安全带后,后背的伤口碰到椅背差点让他痛叫出声。

“忘了说了,你直接开到哥谭警局吧,咱们一起给奥斯瓦德送份大礼怎么样?”

作者有话要说:布兰达做事秉承一贯扣扣搜搜的作风,必须物尽其用,等死吧企鹅人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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