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熙没想到魏珩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,并且还派了人来直接准了她的出行。

她本来还在犹豫,到底是去找老夫人求情,还是直接去找他。

找他怕被他拒绝,找老夫人又怕会因此而更得罪了二夫人。二夫人不准的事,她越级找去了老夫人跟前,任谁想都有告状的意思。

而且她和老夫人……关系也并没好到那种地步,不过是她单方面对老夫人有好感罢了,觉得她是一个很慈爱的老人家。

若是因着这么点浅薄的交情,她就去求老夫人,怕老人家心里也会觉得她不懂规矩,不识抬举。

所以,现在魏珩的一句话,倒是直接解决了她所有的烦恼。

魏珩准了,二夫人也就管不着了。

免得夜长梦多,颜熙是当即就打算出门的。好在这会儿还算早,请了兆安总管帮忙套辆马车,她们主仆就可以出府办事去了。

这次出门,除了桂妈妈,颜熙还把丁香也一并带上。

不过,事情还没定下来,她暂时也就没把自己心里所想告诉丁香。

丁香知道的也就和大家知道的一样,就是姑娘体恤桂妈妈上了年纪,不愿她再继续留在府内为奴为婢。不但要把她的身契还她,放她出府去,还要给她物色一个小铺子,让她开门做生意。

丁香其实很舍不得桂妈妈,虽然知道姑娘这样做是为了桂妈妈好,但毕竟一起过日子过久了,如今突然要分别,伤感总是有的。

坐在马车内,丁香兴致并不高。

颜熙看出来了,就笑着说:“你们三个香都是自小跟着我的,虽是我的贴身丫鬟,但我心里却是拿你们当亲人的。知道你们都舍不得桂姨,所以我打算等再过些日子,把你们都放出府去。到时候,你们就去投靠桂姨。”

“不!”丁香一口拒绝,“我这辈子都要陪在姑娘身边。”

颜熙却说:“一辈子很长哦,会有很多变数。比如说……万一哪日你得遇个如意郎君呢?到时候,指定是要嫁人的。”颜熙逗趣。

丁香并没有中意的郎君,但饶是如此,也是被说红了脸。

“姑娘才正经几天,这又开始打趣起奴婢们来了。别说是没有,就算是有,他也得往姑娘您后面排。在奴婢心中,谁都比不上姑娘。”

颜熙很是感动。

如今在这世间,在这京城内,她举目无亲。但却还能被这样真诚相待,属实是难能可贵的。

所以颜熙道:“我们都是一家人。”

桂妈妈早在之前就已经提前选好了地段,所以今日出门,也不是毫无目的的瞎逛。

颜熙左不过就是在桂妈妈提前选好的几处铺面中最终拍板定下一个,然后剩下来的时间,就都是她们自己的了。

所以,今儿与其说是出来看铺面的,倒不如说是颜熙在国公府呆久了,太闷,想出来散散心。

上辈子她跟了魏珩有近一年时间,从未踏出过魏国公府的大门半步。所以,这京城的面貌于她来说,都是十分陌生的。

颜熙从小是在小城长大,她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京城竟会是这样的繁华。

路很宽,楼很高很大很恢弘,各处皆是人声鼎沸。但这里热闹,却并不嘈杂,街上人多,却没有人闹事。大家都各做各的买卖,各干各的事。

时常还能瞧见一支支挎刀巡逻的士兵,想来是维系这京城治安的。

什么样的人都有,有贩夫走卒,也有名门权贵。人来人往,一切都秩序井然。

“我喜欢这里。”悄悄撩开车帘一角偷窥外面街景的颜熙忽然放下车帘,一脸兴奋地说。

她喜欢这里,她想在这里扎根,然后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生意。

不求如何的大富大贵,只求能在这儿有个一席之地,能绰绰有余的让她们几个过上富足的好日子。

颜熙不免又要想,她上一世一心挂在魏珩身上,真是虚度了一年的光阴。若能早点出来看一看这外面的风景,或许她早就想得开了。

也不至于,最后命丧黄泉。

关键是,她还不知道是谁害的自己。

重生回来的这些日子,颜熙不是没想过会是谁要对自己下此毒手。但凭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答案来,她一向循规蹈矩,甚至连雅菊轩的门都很少出,又会得罪谁?

同时也隐隐会有点担心,她不知道那个想害她的人,是不是已经潜伏在她身边了。

只等着时机一到,就立即对她动手。

颜熙觉得,她是不能再等了。在魏国公府多呆一刻,就多一份的危险。

她想着,等桂姨先把食肆开起来,外面稳定了,她就带着丁香她们都搬出来。

而在这之前,她得寻个机会好好和魏珩说一声。

但颜熙心中其实隐隐有个担忧在,她怕魏珩不会放她走。魏珩的确不喜欢她,待她也十分淡漠和凉薄,她总觉得他忽近忽远,时而疏离,时而又有点可亲。

魏珩是没那么喜欢她,但她好歹也是在大户人家呆有一年之久的,她知道,这样的权贵人家最在乎的是脸面。她怕魏珩会觉得她单独搬出来是有损他名声,会日后落人把柄,被人奚落。

所以,正因此,虽然她早早就定了决心,但却迟迟还没能开出这个口。

她在想,到底该怎么说才好。

魏珩对她或许没有情意,但多多少少是有点占有欲的。

不过今日心情好,难得出来一趟,颜熙也不想再想这些烦愁的事。恰好路过一家食肆,颜熙敲了敲车壁,示意车夫停车,然后她们一道去了食肆用饭。

颜熙脸上围着面纱,三人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。

颜熙进来后,不少人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。但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些普通身份的人,可能看她衣着不俗,想来非富即贵,所以并不敢招惹。

看了几眼,私下议论一番后,也就又各自做各自的事了。

邻桌是几个年轻男子在吃饭,好巧不巧的,颜熙才坐下来,就听他们提到了魏珩。

穿青色长衫的男子道:“若说‘武能上马安天下,文能提笔定乾坤’,那自然指的就是魏国公府的魏世子了。如此人才,世间少有。世家之子,不占祖上的光,愣是自己考功名,当年才十九岁,竟就三元及第,做了我们大周最年轻的状元郎。”

“本以为他该安安稳稳走仕途了吧?可他偏不,竟然提枪上战场杀敌去了。这一走,竟是两年啊,也就最近才回来。”青衫男子啧啧感慨。

这些事颜熙是知道的,当时魏珩之所以失忆流落到吉安县,正是因为打仗的原因。

还未等颜熙来得及继续回忆从前那些往事,就又被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打断。

那人也是和青衫男子坐一桌的,想来不是亲戚便是好友。他好像很不喜欢青衫男子这套对权贵的景仰和崇拜,他语气带着些愤怒和不羁,冷冷道:“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?刘兄这番言谈,未免有攀附之意。”

随即他又说:“自古以来,寒门也是出了不少贵子的。怎么到了刘兄这里,就看不见寒门贵子,只看得到那权贵之后了?”

青衫男子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
但那男子继续说:“北境一直战事不断,我那多年前参军但之后一直没了消息的堂兄,最近给家里来信了。听说,边境战事可能要平息了。但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,北境大军中出了一位十分厉害的将军。此人卫姓,和汉朝的卫青大将军同姓。并非是权贵之子去军中历练的,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根基。”

“他在军中能有如今的地位,完全是靠自己拼出来的。他甚至是‘死’过好几回的人了,可老天都眷顾他,每回都能死里逃生。我那堂兄对其十分钦慕,来信中字字皆是卫将军如何如何。看,不论文武,寒门亦可夺权贵。”

在坐的其他人听后纷纷附和:“那是那是……”又说,“人哪有天生的贵贱之分,只要自己肯拼搏、能吃苦,日子总不会太差。”

颜熙正紧张的竖着耳朵听,可邻桌的几个男子已经吃完饭付账走了。

颜熙很想追上去细细问个清楚明白,可理智告诉她,她不能这样做。

若她没记错的话,卫家三郎卫辙,便就是在多年前北境战事吃紧时,他被抓壮丁抓去参军的。之后两国形势严峻,卫家便一直没他的消息。

颜熙不知道,方才那人口中的卫姓将军,会不会有可能是卫辙。

若真的是他就好了,卫家伯父伯娘一直都念子心切,甚至当时都把魏珩给误认成卫辙了。若是卫辙还在世的话,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。

颜熙这会儿已经没了吃饭的心情,迫不及待想回去。

她想即刻就写封信回吉安县。

等店小二把饭菜端上来,主仆三人匆匆吃了几口后就打道回府了。外面天光再好,这会儿也是没了赏玩的心情了。

作者有话要说:三郎初次亮相~

女鹅也想快点出去啊,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莽撞,所以一直在小心翼翼~

但女鹅的靠山会渐渐多起来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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